懷揣初心 在江河湖海邊守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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巍巍大壩,如巨人鎮守江心,將滔滔江流攬入臂彎。在它巨大的影子里,十一個年輕的名字,已悄然融入這片水土兩年光陰。 這融入,常藏在鋼筋水泥的細微處。廊道深處,機器轟鳴永不停歇。昏黃燈光下,小司和澤儒正蹲在一處新澆筑的面板旁,眉頭緊鎖。小司指尖劃過一道幾乎不可見的細微紋路:“昨天收面平整如鏡,一夜怎么‘裂’了?”澤儒立刻湊近,鼻尖幾乎貼上冰冷潮濕的表面,強光手電斜打,那道紋路才在光影下勉強顯現。他快速翻找記錄:“昨晚降溫猛……收縮紋?還是振搗氣泡沒跑凈?”兩人頭碰著頭,像在破解一道關乎大壩筋骨的謎題。低低的爭論聲在廊道里碰撞交融,帶著初學者的謹慎與必須弄明白的執拗。最終,他們決定觀察半日,并調整后續養護方案。直起酸痛的腰背,目光交匯時,困擾已化作共同承擔的責任。小司用沾滿灰泥的袖子抹了把額頭的汗,也蹭過澤儒臉頰一點泥漬。“下次收面,得再慢點,像繡花。”澤儒咧嘴一笑,露出白牙:“行,把‘鏡子’磨得更亮!” 守護,不僅在工程細節,更在彼此的安全與信念。玲兒姐那頂鮮紅的安全帽,在灰黃的工地上跳動著火焰。一個下午,她發現高處作業的王師傅安全繩系得潦草,便執拗地站在烈日下。呵斥被江風吹散:“丫頭片子懂啥!別礙事!”玲兒姐嘴唇抿得發白,聲音卻異常清晰:“王師傅,您家小寶昨天還問,您啥時回去陪他放風箏呢!”空氣凝滯。王師傅粗聲罵了句,終究彎下腰,一絲不茍地重新系緊繩扣。傍晚,帶著擦傷的手指和些許委屈回到項目部,小毛正端著一碗姜湯出來。沒多問,把溫熱的碗塞進她手里:“剛熬的,驅驅寒,也壓壓驚。”氤氳的熱氣撲在臉上,帶著姜的辛辣和紅糖的甜。小毛輕拍她的肩:“玲兒姐,你做得對。”那暖意和無聲的支撐,悄然浸潤了她心頭的澀意,帽檐下的目光更加沉靜堅定。 而支撐起這龐大工程的,還有無數個在寂靜中堅守的日夜。對晨曉而言,世界是圖紙上細密的網格和表格里冰冷的數字。一個深夜,一份緊急的質檢報告卡在幾處矛盾的數據上,現場電話卻怎么也撥不通。焦灼如藤蔓般悄然纏繞上來。她揉著酸澀的眼睛,深吸一口氣,撥通了濤哥的電話。 洞子里信號斷斷續續,濤哥的聲音夾雜著回響:“晨曉?……稍等!……凱祥!快,把七零隧洞的施工記錄找出來!”電話那頭立刻傳來紙張嘩啦翻動的急切聲響,緊接著是兩人急促的討論:“……是抄寫筆誤?……還是現場放線真有偏差?……晨曉,別急,我們馬上去找小高核對現場標記!你堅持一下!”時間在鍵盤的敲擊和無聲的等待中一分一秒爬過。終于,手機屏幕亮起——小高發來了清晰的現場標記照片。窗外夜色濃重如墨,晨曉盯著屏幕上終于完美吻合的數據鏈,緊繃的肩膀瞬間松懈,長長地、無聲地舒出一口氣。這時,小毛不知何時已輕手輕腳回到辦公室,變魔術般從保溫袋里拿出兩碗熱氣騰騰的面,輕輕放在晨曉桌上:“快吃!你這胃,可餓不得。”緊接著,小高的語音也追了過來,帶著點喘息和風聲的余韻:“晨曉,妥了!趕緊吃面去,別餓壞了!”那碗面升騰的熱氣,瞬間暖了冰冷的胃,更熨帖了焦灼的心——原來這看似冰冷的數字背后,交織著隧洞里焦急的翻閱與爭論、現場馬不停蹄的攀爬核對、食堂特意保留的灶火微光……所有這一切,都被無形的網線緊緊串聯,最終織入了同伴們無聲卻滾燙的牽掛與溫度。 就這樣,在汗水、爭執、疲憊與歡笑的沖刷下,兩年時光如江水奔流。大壩在他們手中一天天拔高,雄渾堅固。而他們自己,也在每一次頭碰頭的“找茬”、每一次執拗的守護、每一串理順的數字、每一次踏實的核對、每一份傳遞的溫熱、每一次無聲的托舉中,悄然蛻變。當初踏入這片江灘時略顯單薄的身影,已在鋼筋鐵骨與浩蕩江風中沉淀出沉穩的輪廓,更在彼此的支撐里,扎下了深根。濤哥順手扛起玲兒姐沉重的檢查梯,小司和澤儒為一個細節爭得面紅耳赤又蹲在構件前反復驗證……這些微小瞬間,如同水泥中的砂石,不起眼,卻構成了支撐他們共同成長的堅韌骨架。 如今,江風浩蕩,吹過壩頂,拂動他們沾著塵土、或許還帶稚氣的工裝衣角。他們并肩而立,腳下是親手澆筑的堅實壩體,眼前是馴服后奔涌東去的江水。山河奔流,晝夜不息。宏大的江聲里,清晰可辨另一種堅韌的回響——那是十一個年輕的心臟,在共同的守望與碰撞中,找到了同一種搏動的節奏。他們彼此映照、相互支撐的身影,已深深嵌入這片沉默的土地,成為大壩之下,另一重無聲而永恒的基石。這基石的名字,叫作“我們”,叫作竹壽,叫作——我們的大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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